第六十五章 相悦_明月昭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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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五章 相悦

  第六十五章相悦

  极具压迫感的身躯笼罩下来,他呼吸深沉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。李昭似被蛰了一下,慌乱低下头,把手中的衣袖揉成一团皱。

  “你有话直说,不要做这些登徒子行径。”

  谢时晏深深注视着她,伸出手,还未触碰到她的鬓发,李昭忍不住瑟缩,颤唞着身体,不住往角落里靠。

  忽地,她听到长长一声叹息,沙哑中带着克制和压抑。

  “别害怕。”

  微凉的指尖掠过她的鬓角,又缓缓收了回去。

  他敛下双眸,弹了弹下袍。面上正襟危坐,可微微起伏的胸口,昭示着他的不平静。

  “我若真想做点什么,何苦等到现在。”

  只是他不愿意勉强她。一来她身子不好,怕她急火攻心而自伤。二来这档子事儿,你情我愿方才得趣,他不愿,也不屑用手段,伤了他们之间的情分。

  谢时晏苦笑道,“可是昭昭,我不是圣人……别让我等太久。”

  她连忙给他倒了盏茶,微微敛下`身体,轻声细语道,“我朝自开国起,就明令禁止随意打杀私奴。奴婢犯了错,按照宫规处理便是,再不济送到官府处置,私自用刑罚,实在是……不合规矩。”

  片刻,她苦笑,“郎君何苦戳我的心。我只是……不愿郎君落得一个暴戾的名声。”

  他冷笑,“怎么,公主府的下人,我打不得?”

  她晚间不习惯留人伺候,房里就他们两人。她手忙脚乱地为他宽衣,却因为紧张,衣带都打了结,他低着头,刚好看见她微红的脸颊和冒汗的鼻尖。

  他嗤之以鼻,“我又不入朝堂,要这名声有什么用。倒是你,空有公主的名头,连个下人都管不住,废物!”

 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他斜睨她一眼,只淡淡应了声“嗯。”

  少年意气被折腰,婚后很长一段时间,他待她并不好,横眉冷对,熟视无睹,甚至在新婚后的一个月,他从没踏进寝殿一步。

  他听不下去,第一次动了怒,着人杖责三十赶出府。谁知那侍女身板弱,挨不到三十就死了,她妆都没来得及上,披头散发趿着鞋赶来。

  她眼睫攒了攒,终究没说什么,两人不欢而散,当晚,他去了公主的寝殿。

  第二天,他顶着眼底的淤青起身,她讶然道,“郎君昨夜没睡好?”

  “郎君缘何动怒,何至于闹出人命啊。”

  “罢了,我来罢。”

  她还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样子,谢时晏没由来一阵火气,冷道,“那你报官抓我便是,欠债还钱杀人偿命,我给她陪命!”

  忽地,他想起两人初成婚的时候。

  一阵兵荒马乱后,两人和衣而眠,她不知用的什么胭脂水粉,身上不时传来一阵幽香,似有似无,在他的鼻尖缭绕,直钻他的心底。

  “名声——”

  皇帝面前,有她替他遮掩,公主府里却瞒不了任何人。直到有一次,他听见为她取水粉的侍女发牢骚,她说,“日日描眉画峨有什么用,驸马还不是看都不看她一眼!我看这公主当的也没滋味,还不如村头的俏寡妇,至少人家晚上还有野汉子翻墙搂着……”

  他只是个世俗的男子罢了,心爱的女子就在跟前,却什么都做不了。长夜漫漫,只能守在她的窗前,听着她的呼吸声,聊以慰藉。

  “那你说,反而是我坏了规矩?”

  他进去的时候,她已经换上了薄薄的寝衣。见他进来,她脸上颇为惊讶,“郎君今日不宿在书房了吗?”

  “你身上用的什么香,换了。”定是这香料作怪,扰得他不得安眠。

  她更疑惑了,“我睡前必沐浴更衣,没有什么香啊。”

  “那就多洗沐几次。”他犹不放心地交代,“晚上离我远点。”

  她一脸疑惑,但是还是照做了。又到了晚上,她洗了好久,见他已经熟睡,小心翼翼爬到床里面,蜷缩在角落里,闭上眼。

  直到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,谢时晏猛然睁开眼睛。

  她骗他,这香不仅没洗掉,反而比昨日更浓了!

 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喘着粗气,心中一股邪火,却不知朝哪儿发作。

  他看着身旁恬睡的女人,她是个规矩的,就连睡觉也十分守礼,双手交叠放在小腹,胸口随着呼吸起伏,如墨的黑发散在猩红的衾被上,那截儿细嫩的脖颈白的乍眼。

  他缓缓靠近,手臂青筋暴起,掌心攥紧又放开。在黑暗的夜色里,内心深处的恶意肆无忌惮地泛滥。他想,只要他一伸手,轻轻一握,就能主宰她的生死。

  届时,他不再是驸马,朝堂之路或许艰难,但凭借他的才学和恩师的提点,假以时日,定能封侯拜相,重振门风,完成爹娘的遗愿。而不是像现在这般,困在小小的公主府里,吃一辈子软饭。

  可他看了又看,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,他改变主意了。

  他想扯碎她碍眼的衣服,让她哭,让她叫,在她雪白的身体上留下他的痕迹。

  他让她因他而痛,却舍不得她死。

  当初新科状元打马游街,一朵簪花砸到他的头上,他抬眼,见阁楼上的女娘以帕掩面,一双圆圆的杏眼波光潋滟,像晨曦的朝露,美丽又动人。

 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,后来,他曾让人去打听过,那是哪家娘子,是否婚配过?看她衣着华丽,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儿,他谢家没落,不知能否攀得上这门亲事。

  谁知天意弄人,她竟富贵至此,让他不敢妄想。

  他猛地掀起被子,大口大口地喘气,眼里充满痛苦和挣扎。

  片刻,他起了身,赤着脚下地,打开窗子,任由一地清冷的月光扫进来。

  他略显嘲讽地想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,人生四大乐事他独占其二,还有什么不满足。

  可他忘不了啊,阿爹临走时没闭上的眼睛,和她柔美的笑靥一起浮现,简直要逼疯他。

  月亮躲进云朵里,浑身沸腾的血液冷却,他回身上塌,任由那越来越浓的香味将他包围,缠绕……

  回想起来,谢时晏深觉自己是再世柳下惠,竟能忍那么久。他如今只是守在她窗前,她一声梦喏,就能勾起他的欲/望。

  他定定看着李昭,她眉眼张开了些,当初的她的眼睛圆圆的,有着少女的娇憨,如今生养了孩子,多了丝成熟的妩媚与风情,细细算来,他们成婚三年,分离六年,重逢一年——已经十年了啊。

  人到七十古来稀,他即将进入而立之年,他们的一生中,还能有几个十年?

  这一刻,什么皇帝,什么余孽,他都不想了,他眼里只有她,他想和她好好过日子,不想将来回望过去,他们之间只有误会和遗憾。

  他抛下了所有的冷静和自持,哑声道,“昭昭,我心悦你。”

  悦你,很久很久了。

  李昭袖子下的手都捏红了,她别过脸,“你今日吃错药了?没由来说些胡话。”

  她不懂,明明每次都是她先发制人,却每次也是她先败下阵来。他当年可不是这样的,怎么如今这么孟浪,让她招架不住。

  她忽视心底的酸涩,跟他讲道理,“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,我跟你说安儿的事。他……”

  “他是你为我孕育的血脉。”谢时晏接口道。

  提起那个机灵的小子,他眉梢眼尾变得柔和,“你把他教的那样好,你、你心里也有我,对不对?”

  一个女子,独自生养一个孩子有多难,还是在黔州那样的环境下。他曾经多希望那是他的血脉,可真从她嘴里说出来,他却只剩下心疼。

  他的昭昭那么娇气,瓷片划过指尖都要疼半天,她生育的时候,该有多痛啊。

  那孩子不止是他的血脉,更是她为他生养的骨血,他身上的每一滴血,每一寸骨头,都是她对他的情谊,是她深爱他的证据。

  他道,“我疼他都来不及,怎么会害他。”

  他会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他。他是昭昭耗尽心血送他的礼物,他就把苦心经营的天下送给他,不知应不应得起她的一腔深情?

  他抬起李昭的下颌,言之凿凿,“相信我,我定待他如珠似宝,不让他掉半分毫毛。”

  “此话当真?”

  “绝无半句虚言。”

  李昭的神情略有些松动,谢时晏难得机敏一回,他试探性地搭上她的手腕,见她并无抗拒,缓缓抚上她的小臂,肩膀……

  忽地,一束亮光照进来,帘子被掀开,锃亮的小光头像个小猴儿一样扑上来,嘴里且嚷嚷着,

  “娘亲,你怎么趁我睡着跑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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