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珠黄_明月昭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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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珠黄

  第二十三章珠黄

  李昭转头,看到女子面容的那一刻,她瞳孔微缩,一直藏于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。

  原来如此。

  千种滋味涌上心头,她感到既荒谬,又可笑。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,居然还能看到这种伎俩。怪不得,明明两辆车马同去武国公府,怎么会撞道。

  看李昭怔怔的神色,女子掩嘴娇笑:“居士怎么这么看我,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?”

  “闻名不如一见,早就听闻居士大名,如今得见真容,果真如外界所传一般——”

  “你找错人了。”

  李昭淡淡道,她看向戏台,声音平静而悠远:“你该去找谢时晏,你想要的,我给不了。”

  这出戏此时正唱到中折,青衣的声音愈发婉转缠绵,李昭撑着脸颊,跟着低声浅吟。

  “回首繁华如梦渺,残生一线付惊涛……”

  她兀自得趣,视周围于无物,女子娇花的容颜瞬间扭曲,她硬生生挤出一抹冷笑,阴阳怪气道:“居士当真沉的住气。”

  她劝道:“你也别气馁,今日宴会他必定饮酒,待到人三四分醉的时候,他脾气是最好的。你若真有心,趁着夜色,守在廊间小道上,说不定……”

  “你够了!”

  听闻相爷心念那个被流放的公主,至今不肯娶妻,她一度把李昭当做眼中钉肉中刺,今日来,她一为相爷,二来要亲自看看,这位公主是何方神圣,时隔六年,依然让相爷念念不忘。

  “不过……”李昭沉吟一会儿,好心提醒,“这时候他们应该在议事,时机不妥。”

  为了能好好听完这出戏,李昭正色道:“你真走错地方了,出门左拐,穿过两个抄手游廊,到宴男客的庭院,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。若还是找不到,让国公府里的侍女引路,她们都很规矩。”

  李昭深以为然。

  “你害怕我抢走他。”

  谢时晏最厌烦谈正事的时候被打扰,别说跟她长得像,就算真天仙来,他也照样不买账。

  扳回一局似地,张淑柔得意地笑了,绕到李昭席前,“我比你年轻,比你貌美,我家世显赫,能为他的仕途保驾护航,我身子康健,能为他生儿育女。”

  李昭撑着脸颊,纳罕道,“我害怕什么?”

  那语气,十分咬牙切齿。

  李昭无奈,她比眼前的姑娘几乎大一轮,若她早生两年,都能做她的母亲了,她着实没必要和她计较。

  外界关于他的传言五花八门,不过有一点倒是公认的——谢相为人清冷,不好女色。

  不等李昭说完,张淑柔的面具彻底撕碎,她装不出天真烂漫的样子,冷冷道:“你很得意是不是,你在跟我炫耀?我不会上你的当,恰恰相反,说的越多,越证明你害怕。”

  果然是个狐媚样子!

  “我知道他喜吃甜食,喜欢扬州小炒,喜欢抚琴下棋,他喜欢的,我都会,都能做到。”

  张淑柔挑剔地看了李昭一眼,目露嘲讽,“你呢?一个人老珠黄的半老徐娘罢了。听说你伤了身子,不能再有孕,相爷可怜你,给你遮风挡雨一片瓦,那是他心怀大义,你可得拎的清自己身份。”

  她靠近李昭,压低了声音,“如今上面那位,可不是先皇。”

  李昭面无表情听着,甚至中途添了新酒,在对方一大段高谈阔论之后,只简单回了句,“哦。”

  她似乎吃多了酒,说话慢吞吞的,“难为你一个小姑娘,豆蔻年华,要模仿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半老徐娘,还得迎合老男人的喜好,实在辛苦。”

  只一句话,让趾高气扬的张淑柔瞬间哑声。

  李昭心道,况且还迎合错了老男人的喜好。不知打哪儿听说他喜甜食?完全是谬言。谢时晏偏咸口,喜欢吃甜,喜欢江南菜系的人,反而是她。

  她撑着头,上下打量起张淑柔,确实和她年轻时有几分神似。尤其是眉眼,眉梢向上微扬,天真又妩媚,连她看了,都有几分恍惚。

  她好心给她纠正,“你额头花钿描错了,我平素习惯用四瓣梅花。”

  她看的明白,她是在仿当年时兴的桃花妆。

  桃花妆,顾名思义,使上此妆容的女子面若桃花,额头三瓣桃花瓣,以此相衬。而她独独把桃花改成梅花,说起来还是绕不开谢时晏。

  当年他们赌棋,他棋差一招,为自己簪了足足半年的发髻。

  后来谢小郎君不知开窍了还是怎么着,竟对女子额间花钿起了兴趣,可惜手艺不佳,往往弄得一塌糊涂。三瓣桃花,让他经常画的歪斜,为了不毁精心装扮好的妆容,她只得改用梅花。

  梅花花瓣小,可用四瓣,这样四四方方凑成一簇,就算歪些也看不出来。

  于是她的桃花妆总是夹杂四瓣梅,与旁人格格不入,她却乐在其中。后来京中又时兴起别的妆容,一波又一波,那就和远在黔州李昭没有关系了。

  张淑柔不知其中缘故,时隔多年,她得到的小像早模糊,像花钿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,她哪儿看的清,只当李昭在嘲讽她。

  她冷笑道:“不劳您费心,我今天来,只为通知你一声,识相地,麻利儿从相爷身边滚,如果我出手,后果你承担不起。”

  被比自己小十余岁的小姑娘这威胁,李昭哭笑不得,那感觉……就跟小儿拿拳头威胁大人似的,大人不发作,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。

  她不再纠缠,最后隐晦提点道,“他……是崇德十三年的状元郎。”

  翻开史书往上数,十年、二十年、五十年,有哪个不过弱冠就高中状元,又有哪个状元短短十年就能入阁拜相,权倾朝野。

  她一直承认,谢时晏是个聪明的人,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。

  连她都一眼看穿的小把戏,她不信他看不懂,他的失态必有缘由,但一定不是如这个女子所想的一般。

  让李昭想不通的是,就算如她所说,自己已韶华不在,可她也有年轻的时候。

  她在二八年华,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岁嫁给谢时晏,那时候的她也是年轻貌美,身份尊贵;她也曾为他洗手做羹汤。可那又如何,依然被他毫不犹豫地抛弃。

  为什么有人会觉得,仿照一个和她七八分相像的女子,就能得到他?

  那是她年轻时都做不到的事。

  此时,一曲《锁麟囊》已接近尾声,台上彩衣戏子衣袖翻飞,声音愈发凄婉。

  “他教我,收余恨、免娇嗔、且自新、改性情、休恋逝水、苦海回身、早悟兰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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