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醋意_明月昭昭
笔趣阁 > 明月昭昭 > 第十三章 醋意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第十三章 醋意

  第十三章醋意

  李昭一怔,竟然真的是李奉礼。小小少年被身着甲胄的守卫拦在外面,一个劲儿地朝她招手。

  侍卫长当即小跑过来,朝李昭行了个礼,恭敬道:“殿下请移步,容属下处理小贼。”

  说着就要招呼把人捉起来。

  李奉礼一介文弱书生,哪儿是训练有素守卫的对手,没两下就被五花大绑,按着头扭送出去。

  “慢着——”李昭抬手,走到李奉礼身前,轻声问道: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
  李奉礼被压着头,声音嗡嗡地:“居士,我为你而来。”

  少年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委屈:“那天自你进宫,我就一直在候在府外,一晚上没等到你回来,后来……后来他们说您在丞相府,我就寻来了。”

  李昭抓住他的字眼,“他们?”

  他们是谁?

  她这几日卧病在床,一直住在丞相府,难道外界已经传开了?

  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,李昭已经想到外面的话有多难听。

  “哦,莫非本公主配不上你?还是说,你已经有了……心上人?”

  这个时候,她忽然有些理解他。

  “殿下`身份高贵,晏出身寒微,属实不敢高攀,请殿下恕罪!”

  谢时晏御下极严,侍卫得到命令,见殿下如见相爷,这个扰乱宴会的贼人,似乎和李昭相识,他们不敢妄动。

  “殿下,您看这贼人该如何处置?”侍卫试探地问道。

  她垂下头,神色莫名。

  过了良久,她听见他冷静而克制地声音,“公主,请自重。”

  “够了。”李昭打断他,对守卫说,“辛苦,把他送走,我不想再见到他。”

  短短四个字用尽她所有的勇气,再也不敢抬头,只盯着鞋尖一颤一颤的东珠。

  李昭沉吟一会,让人给李奉礼松绑。

  原来短短几个字的威力这么大,让她如坠深渊。

  先不说她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,这少年与她不过几面之缘,她此前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,她的年纪足以做他的阿姐,他何时对自己起的心思?

  李昭想不明白,只能叹句年少慕艾。

  看着眼前面色激动的少年,李昭撇过脸,淡淡道,“我们素昧平生,如果只是那晚的事,谢礼我收了,我们之间已经两清,你也不必再来寻我,你回去罢。”

  她是李昭,是自出生就被封诰尊崇无双的明月公主,爱慕她的人不知凡几,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!她颤唞着嘴唇,佯装镇定。

  “居士……”

  她想起那年的琼林宴,她抛下女子的矜持与娇羞,堵住新科状元的的去路,对他讲:“郎君,我心悦你。”

  就如同她初见状元郎,惊鸿一瞥,误她多年。

  他不死心,挣扎道,“居士,其实我对您……”

  年少时的心动往往来的简单而纯粹,汹涌而赤诚,一个眼神就能托付终生。

 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,少年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爱慕她怎么会不懂,可她却给不了他任何。

  李奉礼没想到,他花了这么长时间,废了许多精力,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,他大受打击,整个人立刻蔫了。

  她急了,“我又不嫌弃你!”

  “我跟你讲,想娶本公主的人,从城南排到城北,你别不识好歹!”

  回答她的,是他弯下的脊背,和冗长的沉默。

  她气急,恨他榆木脑袋,不识风情,可他越不理她,她越想得到他。

  她转头去了太极殿。

  谁知一向宠她的父皇也变了脸色,呵斥她,“胡闹!此子才思敏捷,胆色过人,加以时日磨砺,必是入阁的好苗子,怎么屈就驸马之位!”

  那时,她太过年轻,她不知道“驸马”二字意味着什么,那几乎能断送一个人的仕途,让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化为飞灰。

  她只道:“可女儿真的喜欢他嘛。”

  “再说,学成文与艺,货与帝王家。做驸马多好,不用他辛苦做官,就能得到尊崇的地位和财富,有我在,没人敢欺负他!”

  她好说歹说,磨破了嘴皮子,父皇也没有答应,母后劝她,隔三差五为她相看青年才俊。

  可一向乖顺的明月公主第一次犯了倔,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太极殿门口,整整跪了三天,才等到父皇的金口玉言。

  后来他们成婚、争吵、和好、再争吵……反反复复,她才知道,原来年少的心动要承担真这么大的代价。

  如今再看李奉礼,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怜惜。

  他有什么错?他只是在少不更事的年纪里,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。

  李昭心软了,她转过身,想对李奉礼说些什么,却不经意撞入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眸。

  谢时晏近日心情不虞。

  不管是孩子,还是宗人府、黔州……一桩桩一件件,似乎都超出了他的控制,导致他至今不敢见李昭一面。

 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她。

  可他没想到再次相见,竟是在这种荒谬的场景下!

  他要再晚一步,这小子是不是就要对他的公主诉说爱慕、倾诉衷肠了啊!

  谢时晏紧握拳头,寒声呵斥道,“一个个干什么吃的!把这等蟊贼放进来,还不速速抓起来,打三十……不,五十大板,以儆效尤!”

  “慢着——”李昭回过神,“把人赶走就是,何必喊打喊杀,大好日子,也不吉利。”

  公主竟然为他求情!

  怒火夹杂着妒火,谢时晏呼吸变得急促粗重,他转身不再看李昭,寒声道,“还不动手,都聋了不成!”

  “相爷!”李昭凝眉,瞪着谢时晏,“得饶人处且饶人,这位小郎君是我的友人,就不能网开一面么?”

  “友人?”谢时晏冷笑,“殿下进京区区几天,竟还结识了这等偷鸡摸狗的‘友人’,真是让谢某大开眼界呵。”

  他一字一句,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字眼,胸口微微起伏,一张俊脸淬着寒冰。

  半晌儿,他似乎恢复了平静,沉声道,“殿下,此人没有请柬,擅闯我相府,扰乱宾客,破坏酒宴,若不严惩,置我谢某颜面于何地!”

  如此一番大义凛然,堵的李昭哑口无言。

  被压着的奉礼偏偏这时候出来拱火,对谢时晏怒目而视,“呸!居士你不要求他,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、忘恩负义之徒,根本不值得——”

  话音未落,侍卫一个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肚子上,李奉礼一声闷哼,再没力气说话,被侍卫拉着,像个虾米一样蜷缩。

  李昭看的揪心,他没做错任何事,实在不应该遭受这些,更何况是因为自己。

  她咬唇,拉住谢时晏的衣袖,不自觉放软声音,“够了,当我求你,放过他吧。”

  他的公主,他的昭昭,为了这小子,竟对他说出“求”这个字眼?

  他也配!

  谢时晏怒极反笑,目光冰冷如薄刃,“既然公主开口,我自当从命。”

  “丢出去吧。”

  他冷冷看了眼李奉礼,在他愤怒的目光中,宣示主权似的,把李昭一把拦腰抱起,其力道之大,像要把她捏碎。

  “我送殿下回房。”

  李昭怔了,她后知后觉,扑腾着小腿挣扎,却被谢时晏死死禁锢钳制,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威胁,“公主再动,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。”

  李昭顿时不敢动了。

  从前院到后院,李昭第一次觉得要花这么久,堪称度日如年。谢时晏余怒未消,从她的角度,刚好看到他微抿的薄唇和冷峻的侧脸。

  在他低头看她的时候,她又蓦然缩回来。

  直到被放在床上,谢时晏一言不发坐在床沿,李昭才反应过来,他莫非——吃醋了。

  可他们早就没关系了,他吃哪门子醋。

  李昭想了半天,最后只能归因于谢时晏的奇葩占有欲。

  是了,谢小郎君这个怪癖,她早就领教过。

  她还记得他曾经有一对十分喜爱的青瓷花瓶,就摆在他的书房里,旁人摸一下也不行。后来他的一位同门师兄为母祝寿,欲重金求购,他明面上答应,转身却“不小心”砸碎一个,凑不成一对,只能不了了之。

  她当时只觉得巧,后来相处久了,她才慢慢感觉到他深入骨髓的占有欲,他的东西就是他的,就算不喜欢了,坏了、碎了、毁了,也不允许被别人染指半分。

  李昭想,她或许也是他的一件旧物,就是他不要了,也不容旁人沾染。

  她有些想笑。

  她如今这个年纪,儿子都上学堂了,哪儿有功夫想这些风花雪月,情情爱爱。

  她清了清嗓,轻声解释道:“我与他,并没有什么干系。”

  却不知触动到了谢时晏哪根敏[gǎn]的神经,他蓦然瞪向李昭,“你还想与他有什么干系?”

  狭长的凤眸里,竟还能看出一丝委屈。

  他冷笑道:“昭昭,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,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!年纪轻轻,不悬梁刺骨去念书,反而钻营这些偏门左道,你可不要被他骗了!”

  按照谢时晏的逻辑,年轻郎君就该如他一般,念书苦学,求取功名,像李奉礼这般满脑子情爱的,他看一眼都嫌脏了他的眼。

  尤其这小子还敢觊觎他的公主,其心可诛!

  李昭无奈,谢时晏完全属于睁眼说瞎话,别的不说,就相貌而言,李小郎君明明仪表堂堂,翩翩少年,哪儿有他说的那么不堪。

  不过李昭不想和他吵,早些年她就领教过谢时晏性子,固执不容违逆,和他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,只能顺毛摸。

  “是是是。”李昭轻叹口气,

  “远不及你当年的风姿。”

  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fwimg.com。笔趣阁手机版:https://m.fwimg.com

『点此报错』『加入书签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