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章_是谁小鹿乱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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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  第四十章

  宋清弥如鸦羽般的睫毛急促眨了眨,想收回手,动作却停顿在半路,最后只变成指尖勾了勾。

  冬日的夜晚是冷的,江野身上也沾染了寒气,手腕上的水晶也是,像是一串冰珠子,凉的她触觉混乱。

  冰着冰着逐渐发烫。

  那株茉莉也不太新鲜了,在冬日的冷气下吹着,边缘有些发黄卷起来。

  宋清弥看着手腕上陡然多出来的东西,没有说话。

  空气里只有江野的呼吸声不断起伏,从混乱变为秩序,再变为清浅平缓,沉迷也由此放大。

  “小幺儿。”江野唤了声,宋清弥再次抖动了睫毛,没敢看他,将目光挪到车窗外。

  并不是什么很繁华的路段,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两只流浪猫,好好地走到斑马线,也不知道怎么了,忽然就开始打架。

  江野的喉结缓缓蠕动,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打磨出来的一样沙哑:“我们的约定我一直都记得,当年……”似乎很不愿提起从前,他长久地停顿,最后叹息一声,“当年是事出有因。”

  两只猫没分出胜负来,朝着两个方向跑掉了。

  还有很多没说的细节。

  还是算了。

  “我没有忘记和你的约定,要送一串夹着粉水晶的茉莉花手串给你。”

  “那这条茉莉手环呢,“宋清弥将手挪开,又偏过身,低下头不断拨弄着手上的茉莉花环,”又是从哪儿来的?”

  当时的他也许有权利争取晚几天飞去,但他累了,这些年来萦绕在胸口的家庭问题如大山般向他压来,他只想逃。

  “不停地跟我爸吵架,你知道的,人在吵架的时候会丧失理智,也会不经大脑说出很多伤人的话,他们两个从争辩变成互相攻击,“他并不愿回忆这段并不愉快的记忆,声音也几次停顿,“后来我爸被我妈用花瓶砸伤住院,我妈吞了一把安眠药……叔叔就让我提前离开。”

  他想,她终究是不在乎自己的。

  然而盛怒中的夫妻根本没注意小儿子的痛苦,还是江野过去把江照抱起来带走,龙怀婷吓傻了,震惊之余拿手指着江宏涛说:“阿野你看看你爸……”

  也就是当天晚上,江宏涛和龙怀婷都住进医院。

  “最后那条手串是在去机场道路上串好的,我想终于可以送给你,就当是离别礼物。”

  “其实我完全可以请三叔把手链带给你,但……”

  见宋建华说宋清弥又闹脾气,说什么都不肯来的时候,只是笑了笑,说:没关系。

  江野愣了愣自嘲似的轻嗤一声:“最后那串茉莉花在过海关的时候被扣下,我把上面的水晶留了下来。”

  那么大一点儿的小孩儿懂什么,只会被爸妈之间的暴力吓得只哭,甚至抽搐痉挛。

  江野那时候想,还有一句叫送君千里,终有一别。

  送君茉莉,请君莫离。

  而畏惧迟则生变,在他们进医院那一天,江野被叔叔通知已经买了大后天去纽约的机票。

  错就错在,在他们吵得翻天覆地的时候,还要逼着只有三岁的江照在旁边看,美其名曰评理。

  后来他才知道茉莉花的花语。

  那些刺耳的声音和诅咒穿过墙壁钻进放着音乐的降噪耳机里,像是一把剪刀插在江野的喉咙。

  月亮只能挂在天空看看,抱在怀里会被灼伤。

  江野说:“平江的气候不适合种茉莉,知道改期去美国,我跑了很多个花店找茉莉花,还好并不难找,刚巧订购的粉色水晶也到了,但江照又突然发烧惊厥,我只好先照顾他。”

  江野冷下了声,给他们留下一句话:“随便你们怎么吵架,我都习惯了,但不要吓到江照。“

  此时发疯声讨过去的也是他们。

  “但我也跟她说我去意已决,可学校的offer发下来后,她大概认为我失去了控制,突然变得暴躁……”

  又在几个夜深人静的晚上,串成了如今这条手链。

  没送出去的茉莉,无法阻止的别离,还有兵荒马乱的争吵,和在异国他乡重复的无休止的训练。

  随之推门而去。

  他只感觉荒唐。

  当时的江野,虽然什么都不说,但心底是疲倦的,当然也痛苦。

  比如龙怀婷在怒火最盛的时候会骂江宏涛是个废物这辈子一事无成,会说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他生了这两个儿子;江宏涛也骂了很多难听的话。

  他在美国高中一个叫汤普森的队友很热爱中国文化,对他说:“你们中国古话有句叫有缘千里来相会。”

  当初爱的是他们,决定把他生下来的是他们。

  “我出国的决定,并没有跟我妈商量,因为你知道的,七岁那年的骨龄测试结果就是她否定我的根源,不管后来我的篮球水平如何崭露头角,在她眼里以后我都只能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。”江野突然发现,这些藏在心底的话,并不是很难说出口,“但是我那时已经十六岁,再不接受高强度的训练,我可能真的就会成我一个废物,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松口答应我去美国读高中接受美式篮球训练。”

  “我居然不知道你一直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,”江野想到什么,似乎有些轻松地笑了下,“或者说不敢想。”

  话说了一半,嘴唇上忽然覆盖住柔软的温度,宋清弥倏地回头,用手捂住他的嘴巴,清澈的眼珠透亮,看着分外聪明,嘴唇颤唞了下,轻声道:“别说了,我都明白,我不怨你。”

  “但是我没去。”宋清弥没有回头,看着外面的月色接过话来。

  不过这些年的淬炼里,江野对他们再难听的话都有了免疫力,只当听不到。

  构成了江野的十六岁。

  洗胃过后的龙怀婷终于决定放手这段婚姻,决定离婚。

  江野情不自禁,抬手拨弄了她手上映射着窗外灯光的粉色水晶手串,宋清弥咬着嘴唇,不肯回头。

  见她轻巧地转移了话题,江野就把那些有些悲观的话全部咽下去:“跑了几条街,这条路上没有花店。”

  “见鬼了,”宋清弥也嘟囔了声,又赶紧催促道,“我不生气了,只是有些累,我们回去吧。”

  江野听她的声音有些哑,一时间没动。

  宋清弥似乎等不住了,又催一次:“走呀。”

  这次江野有了动作——

  他豁然俯身,用手把她的脸别过来,见她秀气的眉毛拧着,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光,居然蓄满了泪水。

  不被人看还好,被人盯着,宋清弥就愈发想哭,赶忙将下巴一转,又是扭头过去。

  江野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不免有些慌,还以为是没说出来的半句话令她难受了:“弥弥,”他起手臂,半路又僵硬住,想了想,又放在了她的背上,轻轻地摩挲着,像是在安慰小孩子,“是我话说错了,都怪我,你别哭。”

  这安慰根本没有效果。

  下一秒,宋清弥眼眶里的泪水更多了些,根本含不下,啪嗒啪嗒掉了下来。

  小时候,宋清弥是极其爱哭的,但凡有点不顺心的地方,都是要咧开嘴嚎两嗓子来博取大人关注。

  偏偏是个粉雕玉琢的模样,往下掉小珍珠的样子足够惹人恋爱了,于是想要什么也就手到擒来。

  江野作为她的小哥哥,自然是明白她的小手段的。

  这招对他甚是奏效。

  当初奏效,此时亦然。

  “别哭,你别哭啊……”他的声音不自觉都轻柔下来,抬手在她脸上蹭了蹭,冬天气候干,他手上又有常年持球留下的茧子,这么一蹭,她的脸也就红了,江野不认为自己干了好事,于是动作也就停下来。

  一筹莫展的时候,就感觉怀里一暖,江野浑身一怔。

  低头一看,宋清弥居然扑在了他怀里,抱了他一下。

  只是还没等他回味这拥抱的滋味,她就已经飞快地抽离身体,重新好好坐回位置上,系了安全带。

  吸了吸鼻子:“走吧。”

  那个拥抱太短暂,像是一阵风似的。

  江野甚至不知道拥抱的含义,也不知道,这个拥抱是她来安慰他的,还是用他来安慰她的。

  “确认一下,”江野语气是冷静的,但给车打火的手拧了两次车钥匙才将车子发动,缓缓从临时停车位驶向车道,他问道:“你刚才是抱了我吗?”

  宋清弥脸上的红色未减半分,头是垂着的,但上下动了动,算是点头。

  江野不知道她为什么哭。

  可宋清弥全然明白他后面没说出口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
  在他十六岁离开平江的时候,一定是身心俱疲,所以没有见到宋清弥来送行,心里难过是有的,但更多的应该是麻木地接受现实。

  他一定会想,宋清弥讨厌他,懒得理他,这些年对她的好在她看来也是满足大小姐应该做的。

  宋清弥一向不知道江野的青春居然如此难过。

  而她好像也无意中,当了他苦闷晦涩时光里的一环。

  宋清弥心疼他。

  也有些怪自己。

  -

  秋冬学期在北方相对总是短暂,十二月一开始,就进入了考试月,又是一学期最严肃的时刻,全校好像在几场大雪后立即进入肃杀的氛围里,路上的行人愈发少。

  冬日总是让人心里闷闷的,想哭。

  宋清弥一向没心没肺,偶尔伤感了一次,明悦先是见鬼地看看她,然后赞成地点了点头,然后抬手指了指大雪过后随处可见的白色:“他妈的全世界都在为我披麻戴孝。”

  顾佳佳推了推眼镜,对明悦说:“你再不复习高数真的要给你开席了。”

  明悦抱着ipad再次爆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。

  零下二十度的天气,共享单车几乎已经被排除出行工具行列,宿舍楼离图书馆有些远,就连顾佳佳都只愿意在暖气温度不错的宿舍复习。

  宋清弥懒得动,江野邀请她去图书馆两次未遂后,也就放任她自己在宿舍。

  周二那天连续两场考试结束,外面又阴天,乌云压的很低,北风呼啸吹过,眼看着又要下雪。

  宋清弥复习的还不错,连写带懵飞快答完卷子离开考场,穿着白色羽绒服扣上帽子,又裹了一条水蓝色羊绒围巾,给半张脸都缩进围巾里,双手插在口袋里,企鹅挪步似的低头往宿舍走。

  “宋清弥。”

  走出教学楼,就听到有人喊自己。

  她一回头,帽子太大,整张脸都回进了帽子里,眼前一黑。

  有人从外面给她帽子掀下来,她眯着眼睛,就看到线条清晰的下颌,还有淡淡的薄荷香气。

  冬天,但这阵薄荷香也没有显得很单薄,貌似夹杂了一些檀木香,清新里多了一份厚重。

  “江野?”她发出疑问,因为认清了后面的人,因此整个人眉头皱着,一副竭尽全力忍着怒火的样子。

  隔着厚重的羽绒服外套,江野拉了拉她的手臂:“找个地方再说。”

  她不想动,由于是江野带来的人,也就先忍住了。

  到了校内咖啡厅,暖气扑脸,宋清弥脱了厚重的羽绒服外套,露出里面紧身羊毛衫,勾勒出清晰的身体线条。

  她低头搅着手里的咖啡,再戳一戳面前的提拉米苏,一直没抬头看对面的人,摆明了全然忽视的态度。

  江野哪里看不明白,扬了扬下巴,对杨洛催促道:“说。”

  杨洛冷笑了声,也不知是不服气还是怎么着,晃悠悠站起来,对宋清弥鞠了个躬:“宋小姐,对不起,我为当初因为你拒绝给我微信就在网络上造谣和编排你的事情道歉,希望可以取得你的原谅。”

  宋清弥:“……?”

  她见鬼似的扭头看江野:“我有不原谅的权利吗?”

  江野沉吟了下:“恐怕不行。”

  宋清弥:“……”

  在预选赛时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两个月,但案件一直在推进,江野和奚霞都有意不让宋清弥卷进这件事里,因为都没跟她多提过。

  因为起诉的原因,江野拿到了在抖音平台视频下面造谣人员的信息,有些账号是杨洛本人,有些账号是杨洛的朋友。

  二审宣判江野方胜诉,杨洛方要公开道歉、并且私下对受害人进行道歉。

  因为当初的事最多也只能算个在小范围传播,这两个月信息热点也不断变化,鲜少有人提起这件事,再次提起可能会引起二次传播,但不道歉容易在以后被人春秋笔法。

  所以这份“公开道歉”是选择了在某报纸上的一个小版面,如今纸媒式微,能看到这份道歉并且知晓事情原委的应该并不多。

  “其实我也不需要你道什么歉,”宋清弥开诚布公道,“反正你心里不会因为真的给我造成困扰而感到抱歉,你现在道歉,我想是面对法院判决或者是球队给你的压力?是什么都无所谓,反正你不是真心实意。”

  杨洛在对面皱起眉毛。

  “你也不用太紧张,我当然也并不想揪着你不放,但你应该比我明白,体育竞技最后靠的还是自身实力,CUBA一个预选赛才哪儿到哪儿,你的前程在自己手里,你心术不正,路就会难走。”

  “那他呢?”杨洛用下巴指了指江野,仍就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,“靠得就是心术正?”

  “靠得是他老子的人脉和关系吧!”

  都这个年纪了,人生有什么不足仍旧是怪自己的出身和教育制度,说到底还是自卑,不肯面对自己的不足。

  江野嗤的一笑,把钢叉按在提拉米苏上:“杨洛,要是万事都看关系,你当年连青训都进不去。”

  平江的篮球水平和篮球运动员培养体系在国内都知名,每年全国想送小孩来平江的体校然后走平□□训体系的人多如牛毛,那些人同样出手阔绰,想捞一笔还不简单。

  无非是自卑的可怜虫罢了,没有谁看不起杨洛,是他甘愿堕落。

  “我爸在世的时候跟我多次提过你。”

  杨洛的眼睛动了动:“说我什么,再不塞红包就要没上场机会了?”

  江野看着他的眼睛:“我爸说你是个打篮球的好苗子,过两年推你上一对。”

  想了想,他又补充:“那时候你才十六岁。”

  能在刚成年就调入一队,参加CBA联赛,可见对其的宠爱和欣赏。

  不再去看他的脸色,江野起身。

  宋清弥忙吃最后一口提拉米苏,然后跟着站起来,匆匆套上外套,拎着围巾跟在他后面。

  一出餐厅,冷风满盈。

  江野顿下脚步看她,眉头微微蹙着:“怎么这么匆忙就跑出来?”

  “还不是为了跟上你。”宋清弥努努嘴,抱怨的话在嘴边,却说不出来了。

  因为江野已经蹲下来,替她对好羽绒服的拉链,“嗖”的一下拉了起来,然后又从她手里接过围巾,胡乱在她脖子上缠了两圈。

  “勒勒勒勒……”宋清弥拍开他的手,把围巾往外扯了两下,抱怨着,“你套马的汉子啊,这么用力。”

  俩人谁也没说,但一起往宿舍楼方向走。江野回答她:“差不多就行了呗。”

  宋清弥努努嘴:“这话也适合你。”

  江野垂眼看她:“什么意思?”

  一说话从口腔和鼻腔里呼出一片白气。

  宋清弥抬头看他:“杨洛心术不正,你跟他较劲干什么?”

  江野笑了声:“你担心我?”

  宋清弥脸上一烫,好在天冷冻得脸蛋本就红,看不出其他色彩。

  “你也可以这么理解。”

  “那我就这么理解了。”江野承下她的好意,笑着道,“你看他对我积怨已深,我就算此时不跟他较劲,以后也避免不了他对我下手。”

  “他这么恨你?”

  “恨我爸,”江野似乎感觉很好笑,“恨屋及屋吧。”

  宋清弥听他的笑声,大概也明白他心里的荒凉,因此没出声。

  “总之我不能看他欺负你。”江野最后说,声音很轻,飘散在北风里。

  宋清弥抬头去看他,这次没戴帽子,顺利地将他脸瞧了个十成十。

  他的轮廓在萧瑟的冬日里,愈发显得分明立体,淡淡站在北风里,就够独树一帜,像是前苏联时期的雕塑。

  注意到她眼神,江野眉毛一挑:“哥哥有这么好看?”

  他语气含笑,一把兜起她的羽绒服帽子要给她扣上。

  宋清弥不想戴帽子,赶忙抓住他的手,又“哎呀”一声松开,不闹了。

  “你生冻疮了?”

  手指都是红的。

  江野把手插进口袋里:“受了点小伤。”

  他大伤没有,小伤不断。

  作为运动员身边的人,应该习惯运动员不断突破身体极限,然后留下一身伤痕。

  “注意冰敷和涂药,”宋清弥忽然“啧”一声,“伤到的是右手?你可真倒霉。”

  已经是考试周,这样的手指不耽误答卷么!

  “是有点触霉头,没事儿给我去佛祖面前拜一拜。”

  恰好走到宿舍门口,江野抬手跟她挥别。

  -

  最后一门通识课考试安排在元旦假期过后的第二天,宋清弥考完试,立马乘坐老爹的车子逃之夭夭。

  回家之后继续过,每个假期都如出一辙的白天不醒,晚上不睡的颠倒时差的日子,又过两天,奶奶登门。

  奶奶是忠实的佛教徒,初一十五要去庙里敬香吃社素斋。

  正巧宋清弥在家,奚霞打发她陪奶奶去。

  她本来对这个不感兴趣,但一想到某个倒霉蛋,也就磨蹭出门了。

  大法寺香火不断,宋清弥学着奶奶的样子把香举过头顶,朝四方都拜拜,然后插进香炉。

  奶奶进主殿拜释迦牟尼,宋清弥往功德香里瞧了瞧,奶奶拜完了朝她屁.股打了一下:“小丫头片子,眼里就是钱钱钱。”

  宋清弥搂着奶奶脖子撒娇:“我是要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是本来该给我的零花钱。”

  “我什么时候短了你零花钱?跟佛祖也要置气!”奶奶拍了拍她的手,慈爱笑道,“你自己玩去吧,我去吃素斋。”

  对没有肉的东西宋清弥兴趣寥寥,自己在庙里逛了逛。

  见有摊位卖什么开过光的十八籽,一口气买了五个,并在脑海里一一对应要给的人;再往前殿走,有人在算卦。

  宋清弥从摊位前面路过,两秒钟后,又倒回去。

  “能……能算姻缘不?”她提溜着眼睛,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问小沙弥。

  小沙弥说:“自然。”

  宋清弥扬了扬下巴:“那你给我算个!”

  竹筒摇晃,一枚签落地,沙弥要去捡,宋清弥突然将他手按住,嘟囔着:“算了算了,不算了,反正我又不信这个。”

  沙弥抽出手,双手合十对她一拜。

  宋清弥就走了。

  没走几步,就见前面有个穿着鹅黄色羽绒服的女生,黑发垂着,面容宁静,嘴角含笑看她。

  “学姐?好久不见。”宋清弥眼前一亮,朝裴宁跑了过去。

  裴宁朝她笑笑:“好巧,刚刚看到你我还不敢认呢。”

  就在前些天,她刚刚负责了一则经由她手校对的、对宋清弥的致歉信。

  “确实好巧,我陪奶奶来的,她去吃素斋了。”

  裴宁依旧是笑着的:“我陪妈妈过来的,她也得吃素斋,我要先回去。”

  “那我陪你下山!”宋清弥也不嫌天冷,跟在她身边。

  虽然两人很久没见,裴宁也很少讲话,但宋清弥就是很喜欢她身上的气场。

  “刚刚是在算姻缘吗?”裴宁忽然发问。

  宋清弥脸上一红,否认道:“没算成,就当是没算。”

  裴宁看着下山的路,青石台阶连绵,她曾经不懂妈妈为什么把精力放在虚无缥缈的佛祖上,生活已经这么辛苦,后来才发现有些苦难是靠努力无法来消减的,也许佛祖可以。

  她也问自己,为何总要惦记记忆里遥远的人。

  后来发现,有些时光只是用来珍藏的。

  而有些人,只适合存在于记忆里,不必追寻。“你初中是二十四中吗?”裴宁忽然问道。

  宋清弥一愣:“学姐怎么知道?”

  因为有此准备,裴宁并不震惊,笑道:“在江野离校去美国的前两天,我见到他在二十四中的门口等人,手里拿着香草味可爱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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